2013年12月4日 星期三

淺談《渺小》專輯與《逃避自由》的關聯

原本是想要寫每首歌的不專業不負責觀察
但是歲末到了,就是一個忙碌到剩半條命
只能慢慢拖了...ˊ<_ˋ
是的,我不只拖稿王,還是坑王。
先來個閒聊,大家都很愛問最喜歡的前三名
雖然我每首都還滿喜歡的,還是列個前五名:
矛盾、這個人已經與我無關、終身大事、渺小、無常
好啦閒聊完畢,進入正題!

第一次看到這張專輯的歌單就覺得很有意思
聽到歌、看到歌詞之後就覺得很值得省思




首波主打<渺小>一出,就給了我很多思考的空間
我本身也很喜歡辛波絲卡的作品
因此對於這首歌的意涵有著更深的感觸
「渺小」蘊含的是一種相對的概念,
而我究竟為何想到《逃避自由》這本書?

《逃避自由》闡明了人類愈是渴望得到自由
並且試圖從人和大自然合為一體的狀態中走出,
愈是變成「個人」,
勢必沒有選擇餘地的只能以自發的愛和生產性工作
與世界團結在一起,否則,
只好藉由一種毀滅自由與個人自我完整的方式
與世界聯繫並尋求安全感。

<渺小>這首歌我覺得很存在主義。
為什麼最大的懷疑有最渺小的自己?
懷疑從何而來?必須先覺察自己的「存有」
先肯定正在懷疑的本身是個不可懷疑的存在
若是沒有這個大前提,後面的感知、懷疑都沒有意義。
「有」(Be)本身的外言意義就很多,
無限的可能緊接而來,不受過多語言限度的限制。
然而這首歌除了透露出自己的謙卑外也有一種「疑惑」
這些疑惑構築在覺察自我渺小的存在以及對於這個世界的觀察而來。
於是那當下我突然想到了《逃避自由》這本書的這段話:
「個人必須積極活躍以克服心中的疑惑和無力感。
這種努力和活動不室內在力量和自信的結果;是拚死逃避焦慮。」
但是當時也只是「想到」這段話而已。

後來看了<矛盾>的歌詞,突然很有感觸。
為什麼我們活在「矛盾」之中?
我們如何讓這些相抵的命題同時成立的?
如果抽掉「我」的因素,這一切都很詭異
然而把自己重新放進去,
看到自己心走過的軌跡,就發現並沒有那麼怪。
但是多數人往往只是單純看單一事件、單一狀態
於是把自己分裂,讓自己自我拉扯。
於是,這首歌唱出我們一起走過的矛盾
我們仍然學習著找尋平衡,讓自己與自己激烈辯論
多矛盾,到最後才發現,還是要追尋最內在的自己。


就像我們想追求「自由」
卻又因為「自由自」沒那麼享受,
而寧願透過發展某些想法、作法來提供某些形式的安全
但如若我們真正知道它是什麼,我們還會這樣逃避嗎?
我們還會這麼「矛盾」嗎?

<矛盾>的歌詞中提到:
「想膜拜心靈想特立獨行,卻服從規矩卻沉沒人群」


「自由自」(消極自由)是
從其他人或機構加在個人身上的社會習俗的束縛中解放出來,
這在Sartre的存在主義中是典型體現的一種自由,
在佛洛姆看來,這個自由本身帶有「毀滅力量」
--除非有一個創造性因素與之相伴
而「自由往」(積極自由)則是
運用自由自發地將完整的個性運用到創造性活動當中。
然而這種「自由自」本身確實不是那麼令人享受和喜悅
在《逃避自由》中提到通常
會用三種方法將它帶來的消極作用最小化
一、專制主義 二、毀滅性 三、機械性的順從
我要說的就是這個「機械性的順從」的部份。

佛洛姆說:
「這個特殊的機制是
現代社會大多數正常的個人找到的解答。
簡言之,個人不再是他自己;
他整個採取文化模式提供給他的那種人格;
所以他變得跟其他所有的人一模一樣,
也跟他們寄望他的一模一樣。」

在自我跟世界的差異消失了的同時,
有知覺的孤獨與無力感的恐懼也同時消失了。
於是我們順從,我們跟其他人走著一樣的路
我們不必感到孤單和焦慮,代價就是失去自我。
所以,其實我們或許沒有那麼「自由」。
或許有人深信現代民主解除了個人一切的外在限制,
也已經達成了真正的個人主義
(當然從近期沸沸揚揚的民法972修法中,
您或許也發現原來並不是這麼一回事)
但是,其實表達我們思想的權利
只有在我們能有自己思想的時候才具有意義

<矛盾>這首歌是最明顯
但是整體而言,這張專輯《渺小》除了探討感情、環境
也從不同的角度讓聽眾省思:「我是誰?」並且不斷探索自己。
在宇宙洪荒中,我渺小,那麼我是怎麼樣的存在?
在心靈世界中,多矛盾,那麼我又是怎樣存在著?
終身大事究竟是什麼?怎麼能放心、從容?
是不是真的不醉就學不會?怎麼看世界?怎麼「以為」?
在感情中,是否愛到變成對方,自己又在執著什麼?
明明這個人已與自己無關,為何自己還有所感?
知道自己不好,知道自己容易被撂倒,
只能吐出口的卻只剩下溫柔詛咒般的困惑
在無常之中,自己和從前究竟有那些不一樣了?
在曖昧之中,試探著自己能再多靠近?能再多前進?
在自己的沉默背後,有哪些說不出口的?而我又感受到什麼?
每首歌雖然都有各自的主題
但是也都隱約可從中找到自我探尋、自我追問的成份。

自笛卡兒以來,個人認同成為現代哲學的大問題,
或許我們能夠當然認定「我們」就是「我們」,
但是不代表對於自己的懷疑就會消失。
Pirandello的劇本提出下列問題:
「我是誰?除了肉身的自我延續下去,
我有什麼證據證明我自己的身分呢?」
失去認同,使得順從更為必要
--符合別人的期望,才能對自己有把握,
才不會遭受非難和更孤單的危險。
佛洛姆的這段話講得很好:
「他順從匿名的權威,領養了不屬於他的自我。
他愈如此,愈覺無能為力,愈是被迫順從。」
順從這個世界的價值認定,帶來最大的懷疑,
讓自己更加渺小,卻只能更順從。

所以,這也是張提醒我們追尋自由的專輯。

應該說,設法逃避負面的自由,追尋正面的自由。

[正面的自由如何而來?根據佛洛姆的說法:
「正面的自由在於整體的、完整的人格自發的活動」]

在這張專輯中,除了聽到感情、聽到環境議題,
之於我而言,最重要的是看到了自我探尋的價值
這張專輯「人」的成分很重,
卻不若多數華語歌侷限於情愛範圍
提供的「經驗」也很多是生活化的敘述和「場景」
每首歌都是一個切入點
讓聽眾去思考「我」是怎麼樣的我?
我有著怎樣的情感?我如何去感知這個世界?
然後衝破外在束縛,從逃避自由轉而追尋自由。

是啊,我們很渺小,但是我們也因活著而偉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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